第631章 关门谢客[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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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眉峰得意地往上一挑，嘴角咧开一个痞气十足的弧度，露出几颗白牙，挑衅似的看着黎瓷。

    nbsp“怎么样？”

    nbsp他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扳回一城”的扬眉吐气。

    nbsp“比你那嘭地一下关门谢客强多了吧？又解饿又解渴！”

    nbsp说着，他低头狠狠啃了一大口手里捧着的瓜。

    nbsp鲜红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和指缝蜿蜒流下，滴落到木板走廊陈旧的灰尘里，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nbsp他含糊不清地继续道：“嘿！这瓜，甜！比那烂糊糊强百倍！”

    nbsp黎瓷的动作则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

    nbsp她微微侧着头，面无表情地再次咬下一小块瓜瓤，腮帮子细微地、高效地运动了几下。

    nbsp随即。

    nbsp“噗！”

    nbsp“噗！噗！”

    nbsp连续几声短促而清晰的爆破音。

    nbsp如同微型子弹发射。

    nbsp三颗饱满乌黑、湿漉漉黏着少许红色汁液的西瓜籽，被她利落地、带着某种不屑力度地啐在脚边的木地板上。

    nbsp其中一颗甚至还弹跳了一下，滚落到墙角的阴影里。

    nbsp做完这一切。

    nbsp她才抬起眼睑。

    nbsp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没有任何享受美食的惬意。

    nbsp只有一片寒潭般的沉寂。

    nbsp她的目光透过手上那块诱人的红瓤，看向清风，仿佛穿透了瓜皮和骨肉，直抵核心。

    nbsp声音冷得像初冬河面上刮起的风：

    nbsp“靶子呢？”

    nbsp三个字。

    nbsp干脆利落。

    nbsp如同刀锋出鞘。

    nbsp“楼下呢！”

    nbsp清风回答得飞快，理直气壮，仿佛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又合情合理的事情。

    nbsp他甚至抬手指了指楼下大娘摊位的方向。

    nbsp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说丢掉一袋垃圾。

    nbsp“押给切瓜大娘了！换的瓜！”

    nbsp他晃了晃手里啃得只剩下一半的红瓤，汁水四溅，仿佛那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nbsp“新鲜玩意儿！大娘可稀罕了！”nbsp他似乎觉得不够说服力，又补充道，带着一种“废物”价值最大化的洋洋得意。

    nbsp然后，那双沾满瓜汁的眼睛，眨巴着看向黎瓷那冻死人的表情，用一种“我懂你”的语气道：

    nbsp“反正你也不爱玩那破玩意儿，冷冰冰的。”

    nbsp他耸了耸肩，动作幅度很大，带动得胸前的汗珠都滴落下来。

    nbsp“废物利用嘛！换俩大西瓜，多值当！”

    nbsp黎瓷沉默了。

    nbsp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爆发。

    nbsp只是那线条锐利的下颚线，似乎绷紧了一瞬间。

    nbsp如同冰雪下的岩石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nbsp她的视线落在清风脸上那副“快夸我聪明”的神情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刹。

    nbsp随后。

    nbsp那紧绷的弧度又缓缓松弛了下去。

    nbsp像一片寒冰终归沉寂。

    nbsp她没再追问。

    nbsp甚至没再看清风。

    nbsp只是垂下眼睑。

    nbsp盯着自己手上那块鲜红的瓜瓤。

    nbsp仿佛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nbsp一种冰冷而又无可奈何的…

    nbsp默认。

    nbsp默认了那个“废物”的归宿，也默认了用那东西换取果腹之物这一行为的合理性。

    nbsp尽管这合理性与她格格不入。

    nbsp她重新张开嘴，沉默地、利落地咬了下去。

    nbsp动作幅度不大。

    nbsp但每一次下口都带着某种近乎机械的高效。

    nbsp锋利的齿尖切下果肉。

    nbsp腮帮子轻微而快速地咀嚼。

    nbsp再次吐出黑籽。

    nbsp重复着果腹这一最低限度的生存需求。

    nbsp两个原本属于不同维度、掌控力量的奇特存在。

    nbsp就这么以一种极其怪诞的姿态。

    nbsp共同站立在客栈二楼这条光线昏暗、散发着霉味和木头腐朽气息的逼仄走廊里。

    nbsp中间隔着一张摇摇晃晃、油污麻花的小破桌。

    nbsp桌上。

    nbsp两个被切开一半的巨大西瓜，瓤红籽黑，如同两颗流淌着甜蜜鲜红血液的硕大心脏。

    nbsp一人捧着一半。

    nbsp身体都微微前倾，依靠着身后的墙壁或破败的门框。

    nbsp阳光。

    nbsp并不算灿烂的阳光。

    nbsp从走廊尽头那扇糊着灰尘、边缘破损的窗棂艰难地挤进来。

    nbsp形成一道倾斜的、狭窄的光柱。

    nbsp笔直地投射在破旧的小方桌上。

    nbsp光柱里。

    nbsp细小的尘埃在无序地飞舞。

    nbsp那光芒。

    nbsp正好照亮了西瓜切面上那些晶莹欲滴的红色果肉颗粒。

    nbsp也照亮了黎瓷白皙手背上滑落的淡粉色汁液。

    nbsp照亮了清风胳膊上虬结肌肉表面闪烁的汗珠。

    nbsp两人的影子。

    nbsp则因为这侧斜的光线。

    nbsp被拉扯得极其扭曲、极其狭长。

    nbsp像两个巨大的、沉默的、疲惫不堪的黑色幽灵。

    nbsp烙印在粗糙剥落的墙皮上。

    nbsp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的黑暗里。

    nbsp楼下。

    nbsp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声音隐约渗透上来。

    nbsp是玩家们兴奋如同发现新大陆的议论。

    nbsp“大娘！那盘子！盘子！上面的眼珠子刚才是不是闪过一道红光？它是不是在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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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靠！真的假的？快离远点！别靠那么近！感觉它盯着我看！怨气冲天！”

    nbsp“新鲜瓜嘞！顶水灵的大沙瓤西瓜哟——”

    nbsp大娘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忧愁，尾音拖长，显得格外无力。

    nbsp“唉——哪位英雄行行好，看好了东西就赎回去吧！再这么放下去，老婆子我这心肝儿，可承受不住这‘祖宗的怒气啊！它……它好像真要哭了！”

    nbsp两个硕大的西瓜。

    nbsp在沉默却高效的进食节奏下。

    nbsp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着。

    nbsp清风如同饿极了的饕餮，大口吞咽，汁水飞溅，每一次啃咬都带着一种原始的满足感。

    nbsp黎瓷则更像是精密执行着程序的机器，小块小块的瓜瓤被放入口中，咀嚼次数似乎都经过精确计算，动作简洁，浪费最少。

    nbsp就这样。

    nbsp硬生生被饿了一早上、战斗力非凡的两人联手干掉了大半！

    nbsp厚实的红瓤变成了粉白的硬皮。

    nbsp桌上、地上，散落着不少乌黑油亮的瓜子。

    nbsp以及一滩滩深浅不一的汁水印痕。

    nbsp“嗝——！”

    nbsp一声拉长了音调、异常响亮的饱嗝。

    nbsp突兀地打破了走廊里除了啃瓜声外的沉寂。

    nbsp清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啃得只剩下薄薄一层红边的瓜皮。

    nbsp他伸出手，那沾满瓜汁粘液的手掌，毫不介意地在自己那因为饱食而变得圆润鼓胀的肚皮上拍了拍。

    nbsp发出“啪啪”的微响。

    nbsp感受着肚皮扎实的弹性和腹中那份沉甸甸、不再空虚的满足。

    nbsp饥饿带来的焦躁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nbsp一股新鲜的力量感，混杂着饱食后的慵懒，从四肢百骸升腾起来。

    nbsp仿佛被彻底唤醒。

    nbsp他的目光。

    nbsp带着刚刚被满足填满的慵懒，又带着重新燃起的跃跃欲试的活力。

    nbsp落在了黎瓷身上。

    nbsp此刻黎瓷也放下了手中的瓜皮。

    nbsp她拿起了旁边桌子上那块同样被小二“贡献”出来、用来充当桌布（同时也充当抹布）、散发着异味的脏布。

    nbsp皱着眉头。

    nbsp开始仔细地擦拭自己手指上粘腻的瓜汁。

    nbsp每一根手指的缝隙都不放过。

    nbsp动作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对“整洁”或者某种她所习惯的“清洁状态”的执着。

    nbsp即使只是暂时性的。

    nbsp“喂！”

    nbsp清风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活力。

    nbsp他朝着黎瓷扬了扬下巴。

    nbsp“这破客栈的床板，简直是刑具！”

    nbsp他像是要强调昨晚的痛苦回忆。

    nbsp夸张地扭了扭自己的腰。

    nbsp发出几声夸张的、类似关节错位的“咔吧”声。

    nbsp脸上堆满了真实的痛苦表情。

    nbsp“睡得老子腰都快断了！跟被那个疯狗系统拿拳头锤了一整宿似的！”

    nbsp他用力揉了揉后腰的肌肉。

    nbsp“简直不是人睡的！”

    nbsp黎瓷刚擦拭完最后一根手指。

    nbsp闻言。

    nbsp抬起眼。

    nbsp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清风揉腰的动作。

    nbsp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波动。

    nbsp或许是对那“床板刑具”的赞同。

    nbsp或许只是无动于衷的旁观。

    nbsp她的嘴唇微张。

    nbsp刚想开口。

    nbsp吐出的话语想必是刻薄简洁的劝阻。

    nbsp例如“别又瞎搞”之类的。

    nbsp然而。

    nbsp“你等我会儿！”

    nbsp清风根本没给她发声的机会！

    nbsp话音未落！

    nbsp只见他像一只被点燃了屁股的猴子。

    nbsp整个人骤然爆发出强大的动能！

    nbsp双腿猛地发力！

    nbsp“嘭！”的一声轻响。

    nbsp他之前扔在墙角的最后一点带红边的瓜皮，被起跑带起的风掀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摊成一滩。

    nbsp接着是“噔噔噔噔——！”

    nbsp一串密集、沉重、如同敲打战鼓般的脚步声。

    nbsp瞬间在木质楼梯上炸响！

    nbsp他像一阵呼啸的狂风。

    nbsp卷过楼道！

    nbsp冲下楼梯！

    nbsp伴随着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

    nbsp以及楼下大堂瞬间爆出的几声玩家被“飓风”刮到的惊呼！

    nbsp“哎哟！”

    nbsp“谁啊？！”

    nbsp“大佬慢点！”

    nbsp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nbsp只留下楼道上扬起的细小灰尘在稀薄的阳光里惊慌地跳动着。

    nbsp徒留下一句风风火火的承诺余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nbsp“哥去给咱搞点舒服的铺盖！你等着瞧好吧！包你满意！”

    nbsp黎瓷抬起的手指微微僵在半空中。

    nbsp保持着要去捏住某样东西（比如一个茶杯？但这里没有）的姿势。

    nbsp几秒钟后。

    nbsp才缓缓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

    nbsp放了下去。

    nbsp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nbsp只是目光瞥向清风消失的楼梯口。

    nbsp随即。

    nbsp又落在了地上那块被清风蹬飞的、孤单躺着的红色瓜皮上。

    nbsp客栈门口。

    nbsp那个头发花白、腰背佝偻的卖柴老汉。

    nbsp依旧守着他那辆堆满劈好木柴的破旧独轮小车。

    nbsp树皮般干枯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磨得光滑的车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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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看着村头的人来人往。

    nbsp眼神浑浊。

    nbsp像是在打盹。

    nbsp又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买主。

    nbsp“老头！”

    nbsp一声气势十足、如同宣告般的吼声在他面前炸响！

    nbsp如同平地惊雷！

    nbsp把老汉吓得一个激灵！

    nbsp浑浊的眼睛猛地聚焦！

    nbsp看清来人——正是刚刚冲下楼如同一道闪电的那位惹不起的主儿！

    nbsp老汉瞬间矮了半截！

    nbsp腰弯得更低了！

    nbsp脸上挤出一个谦卑又惶恐的笑容：“哎……哎！英雄！您…您需要点啥？”

    nbsp清风目标明确！

    nbsp大手向前用力一挥！

    nbsp宛如战场将军点兵！

    nbsp那带着厚茧、指关节粗大的食指。

    nbsp精准地戳向了小车靠后堆着的几捆干草。

    nbsp那几捆草明显经过了老汉的挑选。

    nbsp颜色金黄油亮。

    nbsp茎秆也显得柔软不少。

    nbsp捆扎得更是相对整齐。

    nbsp“这草！看着顺眼！”

    nbsp清风语气豪横！

    nbsp“给老子来两捆！不！”

    nbsp他目光扫过，仿佛在掂量铺两张床需要多少。

    nbsp“三捆！要最软和最顺溜的！”

    nbsp他强调着。

    nbsp老汉一听是这位爷要。

    nbsp哪敢有半分犹豫和怠慢？

    nbsp点头如捣蒜！

    nbsp连声道：“好嘞！好嘞！英雄您稍等！这就给您挑最好的！”

    nbsp老汉那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努力堆砌着讨好的笑容，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发颤。

    nbsp他手脚麻利得不像个老人。

    nbsp弯下腰。

    nbsp将那几捆被清风“钦点”的、相对柔软干爽的草捆用力地抱了出来。

    nbsp一捆。

    nbsp又一捆。

    nbsp再一捆。

    nbsp三捆沉甸甸的干草在他瘦弱的臂弯里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nbsp但他硬是咬着牙，颤巍巍地将这三捆“厚礼”举到了清风面前。

    nbsp枯枝般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nbsp老脸上带着卑微的笑：

    nbsp“三捆最好的干草！都给您捆好了！英雄您拿好！”

    nbsp老汉顿了顿，目光在干草和清风脸上来回扫了扫。

    nbsp最终。

    nbsp还是鼓起天大的勇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细若蚊蚋：

    nbsp“承…承惠……九个铜板……”

    nbsp清风脸上那副“满意收货”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nbsp笑容如同遇热的蜡像，缓慢而尴尬地往下垮。

    nbsp“……？”

    nbsp又是钱！

    nbsp兜比脸还干净的现实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nbsp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nbsp只用了零点零一秒。

    nbsp那套刚刚在卖鱼摊和大爷大娘那里无往不利的“神功”自动启动！

    nbsp胸膛猛地一挺！

    nbsp如同打鸣的公鸡！

    nbsp原本想叉腰，但双手要接草捆。

    nbsp最终只是下巴扬得更高了！

    nbsp伸出一根粗壮有力的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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