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4章 北祁落雪[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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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江州，平梁城，一处村庄。

    nbsp王大川睁开眼时，屋里还黑着。

    nbsp摸索着从炕上爬起来，粗糙的手掌擦过粗布被褥，发出沙沙的响声。

    nbsp炕头的火早已熄灭，只余下一丝微温。

    nbsp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又迅速消散。

    nbsp34;这么早？34;

    nbsp妻子在炕那头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睡意。

    nbsp34;嗯…34;

    nbsp王大川简短地应了一声，摸索着穿上那件补了又补的羊皮袄。

    nbsp手指触到袖口处新缝的补丁，针脚细密整齐，是妻子昨晚熬夜补的。

    nbsp摸黑走到外间，点燃油灯。

    nbsp昏黄的灯光下，简陋的厨房显得格外冷清。

    nbsp灶台边的水缸表面结了一层薄冰，大川用木勺敲开，舀了水洗脸。

    nbsp冰冷的水激得他一个哆嗦，却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nbsp院子里传来鸡鸭不安的骚动声。

    nbsp王大川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面扑来的寒气让他眯起了眼。

    nbsp天还没亮，但雪后的微光映着院子里的积雪，倒也不至于看不清。

    nbsp搓了搓手，哈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nbsp厨房里，妻子已经起身，正往灶膛里添柴。

    nbsp火苗蹿起来，照亮了一张疲惫的脸。

    nbsp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nbsp34;烙了几张饼，还有前天的兔肉，我热上了…34;

    nbsp妻子说着，往铁锅里倒了一瓢水，34;够你吃上三四天的…34;

    nbsp34;也不用弄太多，进山应该能找到…34;

    nbsp王大川点着头，走到墙角检查他的弓箭。

    nbsp弓弦有些松了，用力拉了拉，又紧了紧。

    nbsp箭囊里的十二支箭，每一支他都仔细检查过箭羽和箭头。

    nbsp狩猎不是儿戏，尤其是在这寒冬时节，一点疏忽都可能要了命。

    nbsp34;爹…34;

    nbsp六岁的儿子揉着眼睛站在里屋门口，光着脚丫。

    nbsp34;都说了多少回别光脚，回去睡…34;

    nbsp大川皱眉，但声音并不严厉。

    nbsp34;爹你要去打妖怪吗？34;

    nbsp孩子仰着脸问，眼睛里闪着天真的光。

    nbsp王大川的手顿了一下。

    nbsp北疆的妖族确实越来越猖獗，朝廷为此增加了赋税，这才逼得他们这些农户在农闲时节还要冒险进山。

    nbsp但招摇山离北线十城远得很，怎么也不会打到这里来。

    nbsp34;不是妖怪，是兔子、山鸡…34;

    nbsp王大川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34;等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34;

    nbsp孩子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nbsp早饭很简单，热腾腾的玉米粥，咸菜，还有两张刚出锅的烙饼。

    nbsp王大川吃得很快，每一口都嚼得很仔细。

    nbsp进山打猎需要体力，每一分热量都弥足珍贵。

    nbsp吃完后，妻子递过来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干粮和一小包盐。

    nbsp大川把它塞进怀里，贴近胸口，这样不容易冻硬。

    nbsp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装备，弓箭、短刀、绳索、火石，还有那个祖传的铜哨，遇到危险时可以求救。

    nbsp34;小心点…34;

    nbsp妻子帮他系紧皮袄的带子，声音很轻。

    nbsp王大川只是点点头，转身拿起靠在墙边的爬犁。

    nbsp这是一块打磨光滑的木板，下面钉了两根弯曲的树枝，可以在雪地上拖行，用来运猎物再合适不过。

    nbsp推开院门，冷风迎面扑来。

    nbsp王大川深吸一口气，白霜立刻在眉毛和胡须上凝结。

    nbsp院子里的老槐树枝丫上积着雪，偶尔有一两片落下，发出轻微的34;扑簌34;声。

    nbsp村道上积雪很厚，鹿皮靴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nbsp四周静得出奇，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

    nbsp天空依然阴沉，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再下一场雪。

    nbsp路过刘老汉家时，院里传来咳嗽声。

    nbsp王大川知道，刘老汉的小儿子去年被征去北疆戍边，至今没有音讯。

    nbsp朝廷的赋税今年很重，粮食、布匹、铁器，什么都征。

    nbsp但没人抱怨，至少不敢大声抱怨。

    nbsp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妖族突破边境，整个北祁都将不得安生。

    nbsp村口的老榆树下已经站着三个人影，看到王大川过来，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挥了挥手。

    nbsp34;大川儿，就等你了！34;

    nbsp声音洪亮，是赵铁柱，村里人都叫他34;铁塔34;。

    nbsp走近了，大川看清了三人。

    nbsp铁塔一如既往地壮实，像座小山似的站在那里，腰间别着一把砍刀。

    nbsp瘦小的李二毛外号34;山猫34;，眼睛贼亮，背着一张短弓。

    nbsp还有沉默寡言的周三儿，家里排行老三，因为总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也有人喊他周哑巴。

    nbsp34;还以为你睡过头了呢。34;

    nbsp山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突出的门牙。

    nbsp34;放屁…34;

    nbsp王大川笑骂一句，把爬犁往地上一放，34;我家那口子天没亮就起来做饭了…34;

    nbsp铁塔拍了拍腰间的水囊：34;我带了一壶烧酒，晚上暖和身子用…34;

    nbsp周哑巴只是点点头，紧了紧背上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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