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南汉 高祖刘?[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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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开他起身:"岭南的余地是打出来的,不是求来的!"
这话说早了。秋收时楚军突然犯境,连破昭、贺二州。报急文书传来时我正在试新铸的陌刀,刀刃劈断木桩的瞬间,信使的头也落了地。亲兵吓得跪倒一片,我把滴血的刀插在地上:"抬上这脑袋去楚营,告诉马殷,他女儿出嫁时我送更大的箱子。"
打容州才是真见了血。守将庞巨昭是大哥旧部,城头挂满当年同袍的箭囊。围城到第七天,老家伙在城头喊话:"三郎,你大哥舍不得让我吃断头饭!"我解了铠甲走到箭程内:"庞叔,我给您备了烧鹅。"他愣神的功夫,地道里钻出的死士已经抢了城门。进城后我亲自给他喂粥,老头别过脸:"你比你哥心狠。"我吹凉勺里的米汤:"他舍不得,我舍得。"
乾化元年腊月,终于把楚军赶过萌渚岭。庆功宴上苏章又念叨:"该立个名号了。"我摔了酒杯:"皇帝还在洛阳要饭呢!"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朱温篡唐的消息早传过来了。转过年来,正房那几个堂兄在番禺闹事,嚷嚷着要分家。我带兵回城那日,城门口摆着三具棺材。
最跳的那个叫刘崇,论辈分是我堂叔。我坐在刺史府听他骂了半个时辰,等他口渴喝茶时才开口:"说完了?来人,送叔公去雷州养病。"亲兵拖着人往外走,他突然挣开绳子扑上来。我没躲,任他匕首划破胳膊,反手拧断他腕子:"这下能跟大哥交代了。"后来雷州传来他暴毙的消息,我亲手往族谱上画的红圈。
龙德三年,海上来的大食商人送了我面琉璃镜。照见鬓角白头发时,心里咯噔一下。苏章这老狐狸趁机劝进:"主公,该换换衣裳了。"我摸着案头大哥留下的虎符:"再等等。"其实早让匠人偷偷铸了玉玺,刻的是"天南圣主"——没敢用皇帝字样,怕大哥在底下骂我。
同光二年秋,洛阳来的流民说李存勖死了。我在越秀山猎场射鹿,箭出去时忽然手抖,鹿跑了。苏章追上来喘气:"天赐良机!"我搭上新箭:"那鹿崽子怀了胎,开春再打。"夜里却梦见大哥站在血河里冲我招手,惊醒时浑身冷汗。卯时召集幕僚,话没出口,苏章已经捧着黄袍跪下了。
称帝那日出了太阳雨。我在南郊祭坛上摔了三个玉圭才听见响,礼部尚书吓得尿了裤子。改国号那晚独自在宗庙跪着,大哥的牌位突然倒了。扶正时摸到底座刻着的小字——是大哥的笔迹:"龑弟亲启"。打开暗格,薄绢上写着:"若事不可为,泛舟南海。"我把绢布凑到烛火上,看火苗舔过"不可为"三个字。
朝会上吵得最凶的是该不该打交趾。我听着他们吵,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年钻排污沟的腥臭味。等吵够了才开口:"当年庞巨昭守容州,粮草吃尽时煮皮带,那味比尸臭还难闻。"满殿安静了,我站起来按着剑柄:"明日此时,主战派站东阶,主和派站西阶。"结果西阶空无一人。退朝时苏章凑过来:"陛下圣明。"我踢了他一脚:"老东西,你鞋底沾着西阶的灰呢。"
南汉大有三年,终于把南边那群土司打服了。庆功宴上喝多了,拉着降将的手叫大哥。醒来时发现玉玺缺了个角,苏章说是夜里砸核桃磕的。上朝时盯着那豁口看,忽然笑出声:"像不像梅关古道缺的那块石头?"群臣面面相觑,只有当年跟我爬过峭壁的老兵红了眼眶。
最近总爱往造船厂跑。大食匠人教的新式楼船能装三百石粮,我嫌不够,让他们在船头包铁皮。苏章又念叨劳民伤财,我指着海图骂:"你懂个屁!这铁皮撞的是番鬼的胆子!"其实心里想的是大哥临终前说的南海——他要是知道我能造出追着台风跑的船,准能笑醒。
昨夜里梦见十五岁的自己,在校场挥陌刀劈木桩。那小子扭头冲我笑,满口白牙闪着光。我想告诉他省点力气,后头有的是硬仗要打,话到嘴边却成了:"多砍几个,将来给你修庙用。"醒来时晨钟刚响,推开窗看见新募的水军正在练旗语,海风把咸腥味糊了满脸。
琉璃镜照见第七根白头发那天,我把三小子刘玢的奏章撕了垫桌脚。这小子在桂州养了三百门客,奏折里夹着幅《百骏图》,落款盖的是私刻的刺史印。苏章拄着拐杖来劝:"陛下,该立太子了。"我抓起砚台砸过去,老东西躲得倒快,墨汁溅在刚送来的珊瑚树上,红黑斑驳像凝固的血。
其实早年间试过。让五个儿子去修海堤,说好谁先见到潮信谁领水军。结果老大在礁石上刻诗,老二往海里撒铜钱祭神,老四老五为抢个渔家女打得头破血流。最后是三小子真扛着沙包干满三个月,可验收那日他往沙里掺贝壳,潮水一冲塌了半里堤。那晚我在海滩上抽断三根藤条,浪头打过来时突然想起大哥剁在柱子上的刀——原来当爹比打仗难。
大有十年春,五岭起了瘴气。我在朝会上咳出血,太医说是虾酱吃多了。苏章这老狐狸趁机提议让太子监国,我抄起玉玺要砸他,才发现镶金的边角早就被摔豁了。退朝后独自走到宗庙,大哥牌位前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我盯着跳动的火苗看了半宿,第二天往雷州流放了三个儿子。
第38章 南汉 高祖刘?[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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