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夜行列车[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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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上去，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这个冷酷高效的生物真的是韩默吗？还是如林秀琴警告的那样，某个被34;触发34;的第二人格？

    nbsp树林又黑又密，雨势渐大。颜殊很快迷失了方向，只能跟着前方韩默眼中微弱的金光前进。她的呼吸变成喉咙里灼热的喘息，伤腿几乎无法支撑体重。

    nbsp34;慢一点;她哀求道，但韩默似乎没听见，或者选择忽略。

    nbsp一小时后，他们来到一条偏僻的乡村公路。韩默突然停下，举起一只手示意安静。他的姿态像极了掠食者——警觉、精准、毫无多余动作。

    nbsp34;有车接近。34;他说，头微微偏向一侧，像是在接收某种常人听不见的信号，34;农场卡车，速度不快。34;

    nbsp果然，几分钟后一辆老旧卡车出现在弯道处，车斗里堆着干草捆。韩默不等颜殊反应就走到路中央，举起双手。卡车急刹车停下，司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探出头用波兰语愤怒地叫嚷着什么。

    nbsp韩默回应了几句流利的波兰语，指了指颜殊的腿，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人性化——担忧、疲惫、恳求。老农的表情从愤怒变为犹豫，最终示意他们上车。

    nbsp车斗里湿冷难耐，但至少不用走路了。颜殊蜷缩在干草堆里，看着韩默的金色眼睛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nbsp34;你跟他说了什么？34;她小声问。

    nbsp34;说你是我妻子，我们遭遇车祸，需要去医院。34;韩默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非人类的平静，34;谎言。但有效。34;

    nbsp颜殊突然意识到什么：34;你又切换回来了？刚才在树林里你...不一样。34;

    nbsp韩默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34;我不记得树林里的事，34;他终于开口，声音里第一次出现类似困惑的情绪，34;最后的记忆是跳下火车，然后...空白。直到看见卡车灯光。34;

    nbsp这个回答比任何威胁都可怕。颜殊在黑暗中颤抖，不仅因为寒冷。林秀琴的警告在她脑海中回响：34;如果他开始出现记忆断层，就意味着触发器已经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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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卡车颠簸前行，雨点打在帆布车篷上如同不祥的鼓点。颜殊悄悄观察身旁的男人——他看起来像韩默，说话像韩默，但某些核心的部分正在消失，被某种更冰冷、更计算性的存在取代。而她甚至不确定，当所有韩默的记忆都消失后，剩下的会是什么。

    nbsp34;我们会找到林秀琴，34;她低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34;她会解释一切，治好你;

    nbsp韩默突然转向她，金色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34;你仍然相信她？在知道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后？34;

    nbsp34;我...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34;颜殊诚实地说，34;但她是唯一知道GeneX真相的人。34;

    nbsp卡车驶过一个水坑，剧烈颠簸了一下。韩默的身体晃了晃，突然表情扭曲，双手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nbsp34;又来了...扫描频率...他们在用某种设备追踪我;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鼻血再次流出，34;这次更强...像是整个区域都被覆盖;

    nbsp颜殊惊慌地环顾四周——漆黑的田野，远处零星几盏农舍灯光，看不出任何威胁。但韩默的痛苦明显是真实的。

    nbsp34;我们得离开公路，34;她决定道，34;找个地方躲起来。34;

    nbsp韩默的状态突然变化，表情从痛苦变为空白，又变成某种诡异的平静。34;太迟了，34;他用完全不同的语调说，34;他们已经在半径两公里内。七辆车，二十八人，带着武器和追踪设备。34;

    nbsp颜殊的血液几乎凝固。这不是猜测或推断——他描述得如同亲眼所见。34;你...你怎么知道？34;

    nbsp韩默转向她，金色瞳孔完全扩张，填满了整个眼眶。34;因为我能在脑中看到他们。就像GPS热图。34;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机械的微笑，34;GeneX第二阶段——神经联网。渡鸦的理论是对的。34;

    nbsp卡车突然减速转弯，车灯照亮前方一个小村庄的轮廓——十几栋房子围绕着一个加油站和一个小教堂。韩默猛地站起来，动作快得模糊。

    nbsp34;这里下车。教堂有地下室可以藏身。34;他不等卡车完全停下就跳了下去，落地时甚至没有缓冲动作。

    nbsp颜殊犹豫了一秒，也跟着跳下，扭伤的脚踝在接触地面时传来剧痛。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蹒跚地跟上韩默飞快的步伐。

    nbsp村庄静得出奇，只有教堂彩窗透出微弱的灯光。韩默绕到侧面的小门，门锁在他手中像软蜡一样变形。他推开门，示意颜殊进去。

    nbsp教堂内部朴素而陈旧，长椅磨损得发亮，祭坛上点着几根蜡烛。韩默径直走向讲台后方，掀开一块老旧的地毯，露出一个几乎隐蔽的活板门。

    nbsp34;下面是什么？34;颜殊不安地问。

    nbsp34;二战时期藏犹太人的地窖。34;韩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34;现在藏我们。34;

    nbsp地下室潮湿阴冷，散发着霉味和古老恐惧的气息。韩默关上门后，唯一的光源就是他眼中微弱的金光。颜殊摸索着找到一根蜡烛，用颤抖的手点燃。

    nbsp烛光照亮了韩默的脸——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脸颊，像是戴着一张半透明的金属面具。他的瞳孔不再有圆形，而是呈现出多边形的几何结构，完全不像任何生物的眼睛。

    nbsp34;他们在缩小范围，34;他突然说，声音带着奇怪的电子回响，34;三百米...两百五十米...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34;

    nbsp颜殊的呼吸几乎停滞。她能听到远处引擎的轰鸣，狗吠声，还有对讲机的静电噪音。34;我们该怎么办？34;

    nbsp韩默转向她，那张部分金属化的脸在烛光下如同噩梦。34;你该离开，34;他用非人类的声音说，34;趁还能走的时候。34;

    nbsp34;不！我不会丢下你——34;

    nbsp34;我不是韩默。34;他打断她，每个单词都像冰冷的金属片落下，34;韩默是植入第七号样本的人格覆盖。一个实验。现在覆盖层正在剥离。34;

    nbsp颜殊后退一步，撞到潮湿的石墙。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某种幻觉或噩梦。34;你在说谎...或者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nbsp34;我知道你六岁那年从秋千上摔下来，左臂骨折。34;韩默——或者说那个拥有韩默记忆的存在——平静地列举，34;知道你讨厌胡萝卜但喜欢胡萝卜蛋糕。知道你在柏林公寓的床单是浅蓝色的。34;他的声音突然扭曲，像是信号干扰，34;但这些不是记忆，只是数据。第七号样本被植入了韩默的人格数据包，为了观察GeneX如何与完整人类意识互动。34;

    nbsp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喊叫声。34;净化者34;已经进入教堂。颜殊的视线因泪水而模糊——她拒绝相信这一切。这一定是某种测试，某种幻觉...

    nbsp34;最后一个问题，34;那个有着韩默外表的生物说，34;柏林那晚，林秀琴给你的信封里有什么？真相。34;

    nbsp颜殊的嘴唇颤抖着。蜡烛在她手中摇晃，投下扭曲的影子。34;一份...关于第七号样本的启动协议。说如果触发开始，唯一停止方法是;她哽咽了，34;是说出激活码短语。34;

    nbsp34;什么短语？34;

    nbsp脚步声已经到了头顶的活板门。颜殊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知道无论回答什么，她所爱的那个韩默可能已经永远消失了。

    nbsp34;39;晚安，莫斯科39;。34;她轻声说。

    nbsp韩默——第七号样本——的表情突然凝固。金色纹路亮度骤增，然后突然全部熄灭。他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倒下，重重摔在石头地面上。

    nbsp与此同时，活板门被猛地掀开，刺眼的手电光柱照下来。34;找到他们了！34;一个男声用英语喊道，34;两个都在下面！34;

    nbsp颜殊跪在韩默身边，泪水终于决堤。她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杀死了什么，又释放了什么。但当她抚摸他的脸时，皮肤下的金色纹路正在缓慢褪去，变回她熟悉的轮廓。

    nbsp而头顶上，34;净化者34;的靴子已经踏上了地窖楼梯。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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