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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一颗人形安眠药(一)[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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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点沉迷了,绷着严肃的表情摸了一下又一下。夏新霁仰着脸任由他摸,那情态更像是被主人撸着浑身毛的白兔子了。

    一直摸到裁判吹集合哨,寇老干部才终于回过味来,慢慢收回手:“”

    果然,身旁的学生都在若有若无朝着这边瞟,眼神中写满了赤裸裸的八卦和探究。

    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真是影响校容。寇秋打定主意,可当夏新霁低声嘟囔着要他再摸摸头时,他挣扎再三,还是情不自禁放上了自己的手。

    摸了几下之后,白兔子兴高采烈地蹦走了,剩下寇秋绝望地对他另一个崽说:【崽,我对我自己很失望。】

    系统幽幽地说:【你的崽对你更失望】

    不,是绝望。

    它要是真的有眼,现在恐怕早就瞎了。

    是的,没错,闪瞎的。

    兴许是因为头一次有人来为自己加油,夏新霁全程的状态都很好。他奔跑在田径场上,额角亮晶晶的汗水蜿蜒渗入领口,整个人被这太阳映射的熠熠生辉,蓬勃的青春的热气蒸腾出来,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在发着光。寇秋坐在高处认真地看着他,慢慢便从那白花花的阳光中看到了眩目的金色碎片,紧接着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

    他勉强支住身体,半转过身体,避开田径场上的夏新霁,朝纸上吐了一口。

    他盯着那纸上渲染开来的血色看了几秒,随即若无其事将纸揉成团,整个儿隔空投进了垃圾桶里。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系统说:【这只是任务,你早该知道。】

    寇秋的确知道。

    他是老手,不是毫无经验的初次经历者;在这之前,他从未沉沦在过任何世界,真实和虚拟便如楚河汉界一般泾渭分明。

    可这一次,他却罕见地看不清了。

    什么是真的?

    什么是假的?

    寇秋在之后调查过杜和泽的情况,陈婷婷的父母发现了他骗婚的事实,并因此勃然大怒,竭尽所能打击杜家。原本便已是风雨飘摇的杜家不仅没有迎来助力,反而更经受了一场雷暴,愈发奄奄一息,杜和泽的生活也由此降到了谷底。

    没钱,没权,没地位。

    这对从小便有夏清然保驾护航的杜和泽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然而这一回,寇秋诡异地真心希望他过的好些——哪怕只是将这任务进度再往回缩上一点也好。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可逆转,杜和泽的人生一路向着崩盘的方向狂奔而去。

    寇秋的任务进度涨到九十点时,是一个夜晚。

    他本来睡在床的内侧,小孩的手臂牢牢锁着他的腰,靠着他的头睡得香甜;可喉头间突然一阵腥甜,寇秋尽量轻手轻脚地起身,跨过仍然闭着眼的夏新霁,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踉跄奔去。

    他一下子扑在马桶前,手指死死捂着嘴,拼命地吞咽着唾沫忍耐着。

    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身后忽然传来小孩迷迷糊糊的声音:“哥?”

    夏新霁像是被惊醒了,还揉着眼,踢踏着拖鞋跟在后头进来,“哥,你肚子不舒服么?”

    寇秋想要回答,可他嘴中满是带着铁锈味的血沫,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夏新霁慢慢感觉到了不对劲:“哥?”

    他走上前,映入眼帘的全是刺眼的红色。

    血,都是血。滴滴答答的血从寇秋的指缝间溢出,将白色的地板滴出了无数朵艳丽的红花。夏新霁的头像是被谁重重打了一拳,他甚至无法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拿手去替寇秋捂着,可纵使是他们两只手叠在一起,也仍旧捂不住,那血依然向下蜿蜒着——小孩白皙漂亮的手背染红了一片,他却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似的,只怔怔盯着寇秋的嘴。

    夏新霁的嘴唇开始哆嗦。

    “哥,”他低低地喊,“哥”

    夏新霁这一夜都没有再睡,睁着眼直到天明。寇秋闭着眼被他环在怀里,整整听了一晚他不安的心跳。

    像是鼓点。

    寇秋这样想着,勉强压抑下喉头涌上来的腥甜。

    第二天一早,医生便被叫到了房间里,只是他们检查了之后,个个都大惊失色。寇秋靠在床头,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门外小孩摔碎什么东西的声音。

    半晌之后,夏新霁重新走进来,神色疲惫。可对上他的眼睛,他还是弯弯眉眼,笑了笑。

    “一群庸医”小孩嘟囔着说,把头埋进夏新霁肩膀,“都是坏人都是骗子。”

    他亲自上手,一下子将寇秋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

    “走,哥,”他轻声说,“我们去找真正的医生看。”

    寇秋没有作声,只是摸着小孩的头发。

    系统幽幽道:【无论检查多少次,只会是相同的结果,你知道的。】

    可夏新霁明显不相信,他直接办了休学手续,带着寇秋跑遍了海内外出名的医院。每一次检查结果出来,他都要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外头抽烟许久,一直抽到两只眼睛都熬得通红。

    “别抽了,”寇秋终于再也看不下去,用力按住他的手,“别抽了!你真想把自己抽死不成!”

    他还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可世界意志的限制不允许他说出实情,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伸出双臂抱住夏新霁而已。

    小孩在他的怀抱里不动了。

    他的烟僵在手指间,半晌之后,他毛茸茸的脑袋慢慢靠了过来,声音里带了哽咽的哭音。

    “哥”

    “哥哥!哥!!!”

    这声音一点点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像是受伤的野兽费尽最后力气的一点泣血低鸣,走廊上的病人都不由得侧目。寇秋看过他哭许多次,可这一次与往常都不一样,他不由得也喉头一酸,摸了摸小孩的头。

    “没事的,”他语气轻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

    连寇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奔波了多少次。

    他的眩晕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有时甚至一昏睡便是三四天,醒来时往往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新的医院。夏新霁在一旁握着他的手,像是在把玩什么宝物,甚至没有察觉到他已经醒了。他反复捏揉着这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指尖,眼睫颤了颤,忽然间滴下一滴圆润的水珠儿。

    触感温热。

    小孩像是怕被他察觉什么,小心翼翼抬头打量了下他,随即才慢慢低下头,含住指尖,将那颗水珠吮去了。

    第二天寇秋再醒来时,他仍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昨天那滴泪都不过是寇秋做的一个梦。

    “哥,”他跃跃欲试道,“咱们去拜佛吧?”

    寇秋:“”

    他不得不提醒小孩,“我是一个共产主义者,并且是个公务员。”

    我信奉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没有任何宗教信仰!

    “去嘛去嘛,”小孩干脆把头埋过来撒娇,“就去一次”

    寇秋的心猛地一软。

    半晌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日渐虚弱,佛寺又在山上,因此不得不坐缆车上去。夏新霁将他送到山顶,让随行的几个家庭医生照顾,自己却又说忘了什么转身下了山,许久也没有上来。

    寇秋坐在亭子中等,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直到日上午头,山上游客渐渐多了起来。寇秋干脆站起身朝山下张望,隐约听到几个游客提了一嘴:“你看见没?”

    “看见了,这年头还有这样磕头上山的,真是活久见。”

    “怎么还有人信这个?”

    “看着那小伙子长的也挺精神的”

    寇秋一怔,紧接着心头也跟着一颤。

    他转身便要下山,却被几个医生拦住了:“夏先生,您不能下去您再等等,您弟弟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上来了”

    寇秋转过头,望着他们的眼睛,问:“他在干什么?”

    医生们明显都知道,可个个目光躲闪,谁也不回答他的话。

    “你说啊!”寇秋终于爆发了,“他在干什么?!!”

    他踮起了脚尖向下看,看了许久,终于在那台阶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夏新霁跪伏在台阶上,一步一拜,一路磕上山来。他的姿态如此虔诚,让寇秋只是怔怔地站在这里望着他,便猛地一下子红了眼眶。

    等站到他面前时,小孩的膝盖磨破了一大块,额头也是红肿的,都有些渗血,却若无其事上来挽住他的胳膊:“走,哥,进去拜一拜。”

    寇秋不动,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哥”夏新霁有些慌了,却还是固执地拉着他,“就进去一下,就一下。”

    寇秋瞧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方手帕,蘸着清水,帮他将额头上的血丝擦干净了。小孩望着他,唇角忽的弯了弯。

    庙里供奉的菩萨祛病消灾。寇秋四处望了望,毫不意外地在那一长串点着的长明灯中看见了夏清然的名字。

    他被夏新霁拉着,对着慈眉善目的菩萨像磕了三个头。

    下山时,夏新霁信心满满说:“这次一定能治好!”

    可他捏着寇秋的手却是冰凉的,没有生出一点温度。

    寇秋不是佛教信徒,夏新霁也不是。

    然而这一回,夏新霁情愿自己是。

    这样,他起码还可以欺骗自己有希望。

    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试遍了所有的方法,甚至是一些荒唐的偏方。可是没有用,寇秋的身体还是眼看着一天天衰败下去,像是片枯黄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着生机。

    日子开始倒数。

    【虐渣任务进度——98。】

    寇秋不再能下床,可每当他睁开眼,小孩总是就坐在身旁,死死握着他的手。

    【虐渣任务进度——99。】

    世界逐渐消融崩塌。

    寇秋对于离去的时间渐渐有了一种直觉。那一天,他没有再待在家中,而是让夏新霁抱着他,两个人单独去了海边。

    大海仍旧是波涛汹涌的,碧透的海水一层层向上翻卷,与他们当年来时别无二致。

    夏新霁小心地在他身下垫了软垫,这才将目光投向海水,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笑了起来。

    “当时哥还让我帮忙涂防晒油呢,”他低低说,“一点防备都没有,就把整个后背都露出来给我”

    寇秋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怀里低低地咳了声。

    “不过也多亏那时候,”小孩故作轻松,“不然,我怎么可能一上来便把哥的敏感带摸的这么透。”

    而眼下,他多希望时间倒流。

    上天从未眷顾过他,可这一回,他宁愿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上天的一次眷顾——只要一次就好,哪怕多一秒也好。

    他伸出手,替寇秋抹去了嘴边溢出的血丝。

    寇秋闭着眼,声音也是轻轻的,近乎含糊,“小霁?”

    夏新霁低低地嗯了声,将他抱得更紧。

    “小霁”

    【虐渣任务进度——】

    灵魂慢慢开始被剥夺。

    寇秋咳了声,断断续续说:“我其实,一直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不要那么累,不需要那么多的心机,你——”

    “你一直值得被爱的。”

    夏新霁用力闭上了眼。

    紧接着,他的嘴唇上有什么含着血腥味儿的东西碰了下,一触即分。

    “我——”

    【虐渣任务进度——100。】

    “我爱你。”

    【即将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

    夏新霁仍旧坐在沙滩上,死死地握着怀里人的手。天色慢慢暗透,他握着的这只手被海风吹的冰凉,他就把手揣进自己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风刮得更猛烈了,浪潮袭上沙滩。

    “哥”夏新霁轻声说,“我错了,我不关你了,好不好?”

    怀里的人一动也不动,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夏新霁手指微微颤抖,给自己点上了一枝烟。一点灼亮的火星在他指尖跳跃着,他慢慢吸了口,低声道:“我吸烟了。”

    “哥。”

    “你真的不来管管我了么?”

    他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夏新霁的眼睛一点点变得通红,抱着怀里的人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此时汹涌的大海走去。海水渐渐没过头,就在那窒息的感觉浮上来时,电光火石之间,夏新霁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他扯动了下嘴角,随即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又哭又笑,如同疯癫,“原来是这样!”

    他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又是为什么离开这个世界?

    夏新霁重新钻出海面来,湿漉漉的唇在怀里人的额头上珍而重之印了印。

    “哥,你等着。”

    “我来找你了。”

    所有的东西都要经过算计才能得到,这是夏新霁在这个世界上学到的第一课。

    他的所谓“母亲”当着他的面,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一瓶酒。亲眼看到的夏新霁捂着自己饿的不行的肚子,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便慢慢踱到巷子口的小卖部,拿老板的婚外情,换来了一小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

    而当这个女人最终醉醺醺躺倒在垃圾堆里后,夏新霁开始学着把控人心。

    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单为了活下去。而生活这两个字,远远比想象中的要艰难。没有人想满腹心机步步筹谋,不过都是为了不得已。

    他从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是可以免费得到的,尤其是爱。

    这个字——甚至连说出来都是让人觉得荒唐的。

    直到他遇见了寇秋。

    听到了消息的陈婷婷曾来看他,她瞧着夏新霁的脸,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当年那个同学——明明外貌变化并不大,可气质却截然不同了。原本的夏新霁在学校中温和又好脾气,然而现在,他的身上都是掩也掩饰不去的锋芒,像是豪猪竖起了自己浑身的刺,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陈婷婷小心翼翼道:“我听说了”

    夏新霁脸上却并无过多变化,甚至轻轻笑了两声。

    他的精神状态让陈婷婷蹙了蹙眉,却还是道:“你节哀。”

    她明明还有千言万语想说,想说自己当年是如何恋慕那个站在校门口的青年,如今又是怎样的觉得内心空荡荡一片——可她望着夏新霁此刻的脸,却连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口。

    仿佛这样的悲恸在青年的面前,通通是不值一提的。就像蜉蝣跃进大海,朝菌面对千年,渺小到不值一提、无法言说。

    夏新霁却说:“你们都不懂。”

    他的手反复把玩着自己胸前挂着的骨灰吊坠,在手心里摩挲着。

    “他已经从我怀里离开两回了,”夏新霁说,目光沉沉望着远方,“可我跨过了第一回,跟着他来到这儿——我就能跨过第二回,跟着他去下一个地方。”

    “反正——”

    他低低笑了声,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一簇暗沉的火。

    “他永远也不能摆脱我。”

    陈婷婷听的心神一颤,竟然从这里头听出些不详的意味来。她犹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个老同学,心中生出几分担忧。

    夏新霁却毫无所觉,他窝在沙发中,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像是尊石头刻出来的雕像。只有一双手仍旧活动着,来回摩挲着手里的吊坠,动作带上了几分狠意。

    “等我找到他,”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一字一顿道,“我干死他。”

    陈婷婷猛地战栗了下。

    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话是真的。

    在那之后,她再没见过夏新霁。夏家公司被交给了别人把控,夏新霁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静悄悄再没有一点动静。直到陈婷婷后来嫁人生子,她才从一个同学口中听说,夏新霁跳海自杀了。

    “他眼睛眨都没眨,就走进了海里,”同学咂舌,“旁边有老渔民想救他,可他连手都不肯伸,拉也拉不上来,打定了主意”

    “作孽哦”

    陈婷婷勉强笑了笑,当时没有说话,可当自己回到卧室中时,眼泪一下子便滴下来了。

    她真的不懂这种感情,也许能被称之为爱吧。

    我活过一次,活在看见你的日子里。

    我死过一次,死在想起你的每一天。

    寇秋醒来时,已经在一辆摇摇晃晃行驶着的车上。车上载着的人不少,挤满了这个并不大的空间,像是沙丁鱼罐头。有几个矮小瘦弱的蜷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避开旁边的人。

    而寇秋自己,就是这矮小瘦弱的人中间的一员。

    他还未搞清楚状况,只能飞快地用余光环视了一眼四周——每个人的脸色都惨淡而灰败,只有几个肌肉虬结的抱着双臂,面色沉重。而在这一群各色头发瞳孔的人中,寇秋是唯一的一个黑发黑瞳。

    只有一个皮肤苍白的金发青年和他对上了目光,随即像是被毒蛇咬了口,又飞快地将目光收回来了。

    【阿崽。】寇秋在心里唤了声。

    系统立刻出现了:【阿爹!】

    【这是在哪儿?】

    系统说:【在前往流放地的路上!】

    寇秋:【】

    所以,他上一回不是党员,这一回干脆是罪犯了吗?

    说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呢?说好的五讲四美好青年呢??

    寇秋平复下心情,问:【我犯了什么罪?】

    要是什么大罪,他就干脆点自杀,为民除害算了。自杀前再留封写满悔恨的遗书,说不定还能感召几个人,带领他们走上正确的人生道理。

    系统奇怪地说:【你没犯罪啊。】

    寇秋的心神松了一半。

    【你只是替渣攻顶罪,】系统把话补充完,【然后渣攻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你走一半就死在去流放地的路上了。】

    寇秋:【】

    他在胸口的小标牌上看到了自己如今的名字,朝歌。古时商朝国都的名字,听起来绮丽而颓靡,完全没有共产主义建设者的简朴朴素,一点都不符合寇秋的审美。而他目前所处的国家,则是这星球上最大的奥朗帝国,国力强盛,疆域辽阔。只是南面与另一帝国接壤,双方始终战争不断,已是几百年的宿仇。战乱不断再加上朝政不稳,国家早已大不如前。

    寇秋所乘坐的车行驶了一下午,才有个管理者模样的人踏上来,漫不经心看了一圈。

    车中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了,紧张地等待着他宣判命运。

    “没用了,”那位管理者看完之后,慢吞吞说,“——扔去七区吧。”

    在听到七区这两字时,金发青年的嘴唇猛地哆嗦了下,最后竟像是被人从天灵盖抽走了灵魂,跪坐在地,崩溃大哭起来。车上的其他人虽然没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可个个的眼神也是空洞而绝望的,近乎麻木地盯着空中的某个小点,像是要从中间盯出一朵花。

    原身甚至都没有挺进七区,早在经过六区的时候便因病而亡;寇秋对于七区的了解,只有资料中短短的一行字。

    【这是这个星球上所有丑恶的卸妆舞台。】

    路途很远,寇秋拿自己手里一瓶干净的水做交换,这才从车上一位老人的嘴里探听到了点七区的消息。

    “说起来都是作孽,”老人颤巍巍说,“那原本不过是个流放地”

    这一片广袤的区域处于帝国领域的边缘,荒凉的只剩下看不见边缘的沙漠。没有物质,没有水源,与其说是流放地,不如说是大自然亲自划出来的一块屠宰场。帝国中罪大恶极的囚犯往往被直接送往此地,随后屏障打开,车开走,任由他们在其中为了生存而相互屠杀。

    九百年来,这块土地下埋了多少的森森白骨,早已没有人能数的清了。

    可若仅仅是这样,七区还不至于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极恶之地;真正的转折发生在几年前,为帝国出战的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被皇家仇妒,在其与敌国的决一死战之时,没有收到任何军需补给。甚至在军队牺牲大半拼死赢回胜利后,惊慌的皇帝为防止自己的计划暴露,以军中有间谍的名义将整整两千三百名沐血的士兵扔进了必死的七区,直接冷酷地为这群重伤的人宣判了死刑。

    谁也不知道这群士兵究竟在里面经历了些什么。但是他们活了下来,甚至在将军的领导下挖掘出了水源,开垦了地,硬生生从这荒漠上为自己博取了生存的空间。

    可他们也不太像人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挣脱开这层皮囊后的、对帝国怀着刻骨仇恨的狰狞的兽。

    “不知道七区和帝国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老人咽了口唾沫,“但无论如何,他们那样的手段——一定是能折磨的人生不如死的。”

    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在近一个月的奔波后露出了其面目。护送的人并没有过屏障,七区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开了电门,随即的犯人们下了车,被粗暴地推搡着向前走。走进门前,寇秋还能听到身后护送者冷声的嘲笑。

    “等着死吧,”他朝地上唾了口,“渣滓们。”

    寇秋被挤得猛地踉跄了步,却忽然听到耳畔一阵轻轻的风声,像是什么东西转眼分开了——他骤然回头,听到了护送者声嘶力竭的痛呼声,这才意识到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护送者不知何时已经断了双脚,拖着血淋淋的断足瘫软在地。

    七区的人收起了手中的刀,慢慢勾起一个笑。

    “渣滓?”

    他轻轻地重复了

第 23 章 一颗人形安眠药(一)[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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