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幸福的退休生活[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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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马扎坐旁边看，老刀和谢铭打完牌也凑过来，五个人围着棋盘吵吵嚷嚷。有回刘军输了棋，梗着脖子不肯去拔草，老刀就拍他的肩膀：34;当年在地下抢罐头时你可不这样！输了就认！34;刘军脸一红，抓起锄头就往老刀院里走，走两步又回头：34;明天再下！我准赢！34;江威路过瞧见了，蹲在院门口笑：34;当年他守城门时比谁都硬气，现在输盘棋倒脸红。34;

    nbsp下午的时光多耗在各家的小聚上。今天在楚洁家的花房喝茶，明天去赵琳家看她缝窗帘，后天凑在老刀院里看他磨旧刀——老刀现在不打铁了，却总把当年的柴刀拿出来磨，磨得锃亮，说34;留着给孩子们看看，当年是用这刀劈变异藤的34;。有时陈医生也来，他的父亲早已过世。他退了休后也在昆市买了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养老。他每次都会带着他的旧收音机，拧开开关，里头沙沙响着当年的老歌，我们就围着收音机坐，谁也不说话，听着听着，陈医生就抹眼角：34;当年若不是小雨还有老刀和谢铭，我和我爸早就死了。34;

    nbsp最热闹的是每月十五的聚餐。轮着在各家办，到了那天，各家的菜往桌上一摆，能凑出满满一桌子：老刀的韭菜炒鸡蛋，黄澄澄的；谢铭的凉拌黄瓜，脆生生的；赵琳的槐花糕，甜津津的；王超老伴儿的饺子，咬开能看见绿莹莹的韭菜馅；陈医生带来的酱肘子，是他儿子从A市寄来的，肥而不腻。

    nbsp孩子们要是回来，就围在桌边听我们讲当年的事——讲第一次在地下种出小麦时，所有人都哭了，麦粒捧在手里比金子还沉；讲罗强当年带着人去停车场搞油，遇到地扑时把楚洁护在身后，自己胳膊被划了道口子。有回小思的孩子问：34;爷爷，你们那时怕不怕？34;陆海天夹了块槐花糕给他，慢慢说：34;怕，但想着你们能光着脚在地上跑，能随便吃面包，就不怕了。34;

    nbsp入秋时，昆市的光伏农业带要收麦子了。农场总请小区的老人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让我们去看看新鲜。我们坐着观光车穿过光伏板下的麦田，老品种的小麦早被新麦替代了，麦秆高得能没过膝盖，金黄色的麦穗垂着，风一吹就晃，像片软乎乎的浪。收割机开过，麦粒簌簌地落进仓里，农场主指着远处的智能仓库笑：34;这些麦磨成粉，当天就能送到中枢塬的面包房！34;谢铭摸着麦穗叹气道：34;当年我和老婆在超市收集物资，她盯着人家掉的小半块面包看，我没敢捡;话没说完，谢铭就拍他的背：34;往前看！你看那仓库顶上的太阳能板，比咱当年的应急灯亮多了！34;老李也接话：34;现在咱孙辈的书包里，面包随便装！34;

    nbsp有天夜里下了场小雨，第二天起来，石榴树的叶子上沾着水珠，亮闪闪的。陆海天站在树下，突然说：34;明天去地下城看看吧？34;我知道他是想那儿了——那是我们的根。第二天我们约了老刀他们，坐真空管道列车去昆市的34;灾变记忆公园34;。电梯往下走时，壁上的电子屏自动亮起老照片：有张是当年的农耕区，老刀指着照片上的钢钎笑：34;这是我打的！当年凿地时崩了个豁口，现在还能看着呢！34;讲解员听见了，眼睛一亮：34;您就是当年的刀师傅？孩子们总问这钢钎是谁做的！34;在农耕记忆区看麦子时，恰逢一群小学生来体验。有个孩子学着用锄头翻土，累得直喘气，脸憋得通红，老刀走过去教他握锄头的姿势，教完后蹲下来跟孩子说：34;要好好吃饭，每一粒米都不容易。34;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小锄头攥得更紧了。陆海天站在旁边看着，悄悄对我说：“你看，咱们没白守。”

    nbsp从地下城回来，院子里的石榴熟了。我们摘了满满一筐，分给各家，楚洁把石榴籽剥出来，拌在酸奶里给孩子们吃，红莹莹的籽儿浮在白酸奶上，好看得很。罗强啃着石榴对楚洁道：34;明年开春，咱也在院子里种几棵果树吧？34;老刀立刻接话：34;我来挖坑！我这力气还在！34;谢铭跟着说：34;我去买树苗！找棵壮实的！34;陈老笑着拍板：34;就这么定了！等树长大了，咱还在树下下棋、吃槐花糕！34;

    nbsp第二天起来，石榴树的叶子上沾着水珠，亮闪闪的。陆海天站在树下，突然说：34;去养老中心看看老郑吧？34;我们拎着刚摘的石榴过去时，老郑正和几个老人在露台侍弄花草，智能洒水器正对着花盆喷雾，彩虹在水珠上闪了闪。老郑接过石榴笑得合不拢嘴：34;昨天中心还组织去地下城公园了，讲解员指着当年我守的城门说39;这是英雄岗39;——我哪算英雄，就是当年没怕过。34;

    nbsp夜里坐在院里，能听见远处光伏农业带的机器人在收割晚熟的番茄，嗡鸣声轻得像蚊子叫。陆海天握着我的手，指腹蹭过我手上的老茧——那是当年在地下缝布偶、磨罐头盖留下的。他轻声说：34;当年盼着日子能好，没想到能好成这样。34;我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月光落在石榴树上，叶子上的水珠闪着光，像当年在地下时，大家眼里的星星——那时的星星小得很，却亮得能照路。

    nbsp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老刀的蒜收了一茬又一茬，赵琳的番茄结了一茬又一茬，刘军和陆海天的象棋下了一盘又一盘。有时孩子们回来，会说中枢塬的新地铁通了，苏市的量子计算中心又突破了新技术，我们听着，就像听自家院子里的石榴树又发了新芽——都是好日子该有的样子。

    nbsp有回赵琳蒸了新的槐花糕，我们围坐在石桌旁吃，风里带着蒜香和花香，还有远处麦田飘来的麦香。老刀突然说：34;咱这日子，比当年在地下做梦时还甜。34;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往嘴里塞了块槐花糕，甜津津的，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远处的光伏板在月光下泛着银亮的光，像当年在地下时，大家举着的火把，一直照着我们，从黑暗里，走到了现在的亮处。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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